《肉食主义》Chapter158.代价
随着光芒褪去，六尊魔像也在数百年后再一次出现于世人眼前。
魔像，在千年前又被称为格雷姆，是以特殊材质制成、注入魔力乃至灵魂的人形兵器，在魔力之潮最为澎湃的年代活跃于战场或用于诸多防御事务上，只是碍于现如今的魔力匮乏以及制作条件太过苛刻等原因，早已失传。
那六尊黑色的魔像最大一尊目测超过二十米，最小一尊也有五米多高，形象造型皆为不同：
最为高大的一尊外形酷似法伦迪亚的惩戒牧师，它全身都包裹在沉重的盔甲下，举着比那小山般的身形还要大上一号的重剑，十二道羽翼从腰间生出交叠于铠甲外侧，像是饰品又像是铠甲的一部分；
一尊为举着剑盾的骑士，半遮面式的头盔下能看见一张没有五官的面庞，气息冰冷而沉重，威武庄重得令观者本能侧目；
一尊像是炼金术师或者魔导师之类的学者，戴着银制的鸟嘴面具，配备有标准的燕尾服、礼帽、拐棍和怀表的怀旧四件套，以大量机械造物与齿轮为饰品；
一尊为举着战矛的战士，上身赤裸、生有六臂，金属化的躯体上绘有火焰状的花纹，同样没有五官的面庞给人一种莫名的不舒适感；
还有一尊同样为手持长枪的战士，它左手臂上缠绕着狰狞的毒蛇，右臂上则带着橄榄枝编成的桂冠，只是碍于戴着兜帽而看不清具体模样；
最小一尊则是一副修道士扮相，身形偏中性，手中握着巨大的黑色十字架，一具人类的骷髅被倒吊着钉于十字架中央。
六尊魔像在出场的瞬间便吸引住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同样引去了奥瑞因军队的注意。
“那些格雷姆是……”奥利弗一开始只是被魔像的气势与体型震住了，待他将眼前的真实事物与记忆中某些书本上的图像对应起来时则惊讶得仿若五雷轰顶，竟就这么愣在了原地。
“嘶……滚开！”圣骑士一剑将偷袭成功的死灵拦腰斩断，左臂被咬的鲜血淋漓，那是失神的代价：“怎么可能，那是……”
作为领袖的卢瀚文同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虽是公然的天才但显然天赋并没有点在读书上，若不是从小被要求以符合王储身份的方式进行学习，换成卢瀚文自己能直接在书桌前睡死过去。
即使对文史类书籍没什么兴趣，但卢瀚文依旧在第一眼认出了那六尊魔像的身份：
委实说那六尊魔像作为雕像并不美观，不会让人感到其作为艺术品的美、不会让人抱有任何享受或玩乐等目的去观赏——因为它们本就是为了让世人仰望、畏惧的，让所有人在望见其尊容那瞬间产生发自灵魂的敬畏。
它们是奥瑞因王国最锋利的矛亦是最坚固的盾，血与骨在它们脚下铸立了一尊尊铁血的王座，它们的剑始终为仇敌而立，它们的盾永远为奥瑞因之子而举；
传说，它们是奥瑞因的守护者——战争神的化身，是奥瑞因最后、亦是最为坚不可摧的壁垒；
传说，它们只听从那位战争神的指令。
是那位战争神大人……？
卢瀚文努力试着向那六尊魔像的方向望去，其实他并不知道那位仅出没于史书、为了安抚民众不得不隐瞒其失踪真相的神明的具体模样，只从黄少天口中多少听过那位相关的琐事。
在黄少天口中，那位赤星化身的战争神并非如此遥不可及、高高在上：祂拥有作为人类的特性，嘲讽、洒脱、狡诈却也温柔；祂同样拥有与尊称相称的能力，强大、精明，仿佛可以看穿一切，无所不能，亦是战无不胜。
卢瀚文知道黄少天很少夸人，一旦夸人定与事实八九不离十。
祂是击破苍穹之人、血与火之主、黑色的审判者——祂是战争神，叶修。
黄少天说过，那位的名字唤作叶修。
卢瀚文还没考虑到该如何应对，副业为修道士的“大主教”托宾则第一个反应过来了。
头发花白的大法师高举银白的法杖，面向众人大声叫喊道：“那是神迹啊！”
“是战争神大人亲临战场，帮助我们驱逐那些卑鄙的亵渎者，引导奥瑞因走向胜利的神迹！祂在看着我们啊！看着作为奥瑞因之子的我们啊！”
说实话托宾并不能确定那是否真的是传说中的战争神魔像，也不知道那位失踪太久的神明又是否真的再一次眷顾了祂的子民，他知道信仰与希望对于现在的奥瑞因王国军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他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众人纷纷被托宾的话“点醒”，就连城墙后看到这一切的居民们也沸腾了。
“是战争神……”
“是战争神大人回来了！”
“祂回来拯救我们了！”
“那些传言都是假的！”
“祂并没有放弃我们！”
每一个流淌着同样血脉的奥瑞因之子的眼底，都隐隐有一缕缕赤金色的火焰燃起。
某种被埋没了数百年之久的情感与光芒，在这一刻似乎又再一次复燃。
“如果有冈格尼尔的‘TFNTNRI（古代语：贯穿）’特性在，大概能省事不少吧。算了，还是留着对付天谴比较好。”此刻，那被抱以无数美好幻想与期望的战争神以一种相当不正经的姿势挠了挠自己乱糟糟的头发。
在唤出六尊魔像后叶修就将指挥权临时交给了韩文清，他明白在装载有大量晶簇武器的帝国舰群前，魔像在对方手中发挥的力量远比在自己手上要强。
“跟老韩相比哥都能算法师了吗……”叶修自嘲一笑，将目光投向气势高昂的奥瑞因王国军。
他拄枪伫立于天与地的交界线之处，身后是落日的余晖，霞光万丈。
“上一次我为了某人离开了奥瑞因有数百年之久，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们失望了，无论要付出何等代价。”
天空，飞行魔导军团。
皇帝背着手站在观测镜前，面色不悦。
四百多年来更换过无数身体的他依旧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所谓不相信神会庇佑人类，也不认为神拥有那个能力，在他眼中奥瑞因王国军的信仰自然是可气又可笑的。
但一想到奥瑞因之子们为之狂热的目标——那个老给他添堵使坏的叶修，他就气不打一处来，下属在一旁对损失情况的汇报都不能引起他的半点注意。
皇帝并非暴躁易怒的性子，正相反他非常冷静，但每当想起那张嘲讽又欠揍的脸时，他就很难控制住自己的愤怒，心里堵的难受。
早知道就早点弄死这只跳蚤了……
“不必。”皇帝谢绝了下属提议暂时撤退的想法：“一切都将在这场战争中结束，等月神苏醒就再也没有人能拦得住它，除了我。在真正的神明面前，被遗忘的怪物根本什么都不是。”
说到这皇帝自己都有点觉得好笑，他所想夺得一切居然是要依靠自己从来不相信的神明来完成。
在皇帝的概念中，所谓神明与怪物，不过是可用或不可用的工具而已。
这样不稳定的工具，今后绝对不能让它们染指大陆一分，自己的大陆，他想。
传讯官退下，唯二留在房间内的是皇帝和他身后的那位忠诚如一的老管家。
“你会陪我见证那一刻的吧，塞巴斯蒂安，就像当初我们约定的那样。”皇帝没有回头，问出了一个重复过无数次的问题。
老人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脑中不禁浮现一幅幅画面：有年幼的他与当时看起来与其一般大小的那人的初遇；也有他始终陪伴在那人身边，自己不断长大衰老，那人却未曾变过反倒愈发年轻的景象。
“如您所愿。“
管家一如既往的回答道，只是这一次，他袖中的折刀闪过了一丝嗜血的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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